周屹川离开后，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又恢复了死寂。空气里，还残留着情事过后那股子黏腻暧昧的气息。
迟映余看着那个新的对话框，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不紧不慢地敲击着。
[炒鱿鱼]：“学长，你好。我叫迟映余，商学院大二生。”
消息发出去，对面沉默了许久。久到迟映余以为他不会回复了。
就在她准备退出界面时，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M]：“迟映余？我知道你，院里的名人。”
[M]：“周屹川那个书呆子，居然还认识你这种有名的学妹？”
那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不加掩饰的审视。
迟映余的有名不像孟鹤宸那样，是由纯粹的家世、成绩、奖项堆出的有名。
她的有名是成绩之外夹杂着各种花边新闻的有名，是表白墙每日必出现一个有关她的投稿，是每周必有男人因为接触不到她而破防发帖，是和她短暂交往接触过，心甘情愿给她花过钱的男人为了追回她，甚至不惜诋毁她。
孟鹤宸的话，显然是夹杂着一丝揶揄的嘲讽。
[M]：“找我什么事？先说好，我可没时间陪小学妹谈情说爱。”
迟映余看着那行字，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她没有打字。
她按住了语音键。
“我听说，学长在做一个关于互联网金融的创业项目，”她的声音，透过手机，清晰地传了过去。
那声音是她精心控制过的，比平时更多了一分柔软，少了一分清冷，尾音微微上扬，像一个小小的看不见的钩子，“我有一些想法，不知道学长需不需要。”
对面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次的沉默，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是审视，这一次，是消化。
迟映余很有耐心。她放下手机，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慢悠悠地喝着。
过了足足五分钟，对方才发来一个字。
[M]：“哦？”
紧接着，是第二条。
[M]：“什么想法。”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带着一种“我给你机会展示，但不要浪费我时间”的傲慢。
迟映余笑了笑，继续打字。
[炒鱿鱼]：“我的想法，恐怕不值钱。但或许，能为学长的项目，锦上添花。”
[炒鱿鱼]：“不过，用文字说，总觉得有些枯燥。不如，我们见一面？”
这是一个大胆的又近乎于冒犯的邀约。
她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平等，甚至略带主导意味的位置上。
[M]：“迟映余。”
[M]：“你不用拐弯抹角。”
[M]：“你想要什么？钱？资源？还是…我？”
孟鹤宸坐在他那间位于市中心顶层过于空旷的公寓的书房里，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看穿了她的动机。
太明显了。
一个家境普通却美貌出众的学妹，通过一个暗恋她的书呆子，找到了自己。目的，无非就是那几样。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
他本该像往常一样，直接拉黑，或者用一句“与我无关”来结束这场无聊的试探。
可他没有。
因为她的坦然，也因为……刚才那段语音。
那声音，像带着温度的电流，顺着他的耳蜗，一路麻到了心里。让他那颗总是按照精准节拍跳动的心脏，漏掉了一拍。
他想看看，这个有趣的学妹，被他如此直白地戳穿后，会是什么反应。是会恼羞成怒，还是会惊慌失措？
迟映余的回复，很快就来了。
不是文字。
又是一段语音。
她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像羽毛拂过耳廓。
“学长，你把天聊死了。”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纵容的笑意。
“如果我说，我想要的……”她顿了顿，那短暂的停顿，充满了无限的想象空间，“……是全部呢？”
孟鹤宸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了。
他看着那条还在播放的语音条，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名为“震惊”的情绪。
他见过贪婪的女人，见过有野心的女人，却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能把自己的欲望，说得如此坦然，如此……理直气壮。
她不怕他看穿，甚至，她就是在等他看穿。
“学长，”她的声音还在继续，像魔鬼的低语，带着致命的诱惑，“你给吗？”
语音结束了。
房间里一片死寂。
孟鹤宸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不听话的心脏，正在“砰、砰、砰”地，加速跳动。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是冰的，却压不住他喉咙里那股子莫名的燥热。
他盯着那个“炒鱿鱼”的小鱼头像，看了很久。
然后，他打字回复。
[M]：“明天下午三点，学校南门咖啡馆。”
[M]：“我给你十五分钟。”
[M]：“让我看看，你的野心，值不值这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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