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醒了,K大人。”因为一天的劳累,我今天起的依旧很晚,当我张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左右了。
“早上好,小甸。”小商不知何时被我推到床下去了,是因为我昨晚做了噩梦么,“我做噩梦了?”
“我确实检测到您昨晚睡眠状态不是很好,但那只是因为不太适应列车的颠簸而已,昨晚轨道的路况不是很好。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么?K大人。”
“不,没什么。今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我揉了揉僵硬的肩膀,这几天虽然睡得很爽,但姿势都不是很好,导致身体极为僵硬,希望之后不会有太累的工作。我可不想再累死累活的搬死活人了。
“嗯.......”结果回应我的是小甸出乎意料的沉默。
“怎么了?小甸。”我将小商从地上扶了起来,但是因为我酸痛的肌肉,我没有将她搬到床上或者是椅子上,而是单纯的把她上半身依靠在床边,小商的头发经过一夜已经纠缠在了一起,我稍微花了些时间用卫生间的梳子给她的头发捋顺,让这位略带商务气质的姑娘在全裸的状态下又增添了一丝文艺气息。或许,在过去的某个时间,这位失落于遥远异国的少女也有过像这样依靠在床边安静学习的时候,只不过现在成为了我床边一丝不挂的装饰品。
“K大人,很遗憾的告诉您。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
“危险?”在草草收拾了自己的仪表之后,沉默许久的小甸和早餐一起带给了我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列车不是有防御用的武装么?”
“如果可以我确实有把握将他们全部杀光,但是,因为我并没有实战经验,所以我不能保证在达成目标之后火车,包括您的生命还能不能得到保障。所以,您最好还是先试试跟他们谈谈。”
“谈谈?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人么?”小甸说的话给了我相当不好的感觉。
“是的,抱歉K大人,我本该想出让您身处险境更好的方法的。至于那些人什么样子...您看了他们就知道了。还有几分钟就到了,我给您安装翻译模块!”
“啊!”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就感觉后颈一阵刺痛。
“这是微创手术K大人。不需要担心。”
“谢了,所以...我能听懂外国话了?”我揉了揉依旧隐隐刺痛的后颈,该说不说幸好小甸没有提前告诉我注射的时间,不然对于这种‘小’手术,我还是有点抵触。
“这款芯片会在您的听到别人的语言而后进行神经反馈的过程中替换为您能听懂的语言。”
“不会被某种,额,黑客手段篡改么?”虽然就以现在幸存人类的数量我觉得也不可能存在太多有这种能力的黑客,但我还是出于好奇问了一下。
“严格来说没有任何信息化制品是绝对安全的,所以如果可以我还是推荐您自己学会尽可能多的语言。以便在您可能处于较为复杂的电磁通讯环境时有足够的余力可以停用我为您植入的语言模块。”
“行,那等进了先知国就把这东西停掉吧。”
“您,您会,阿拉伯语?抱歉,我没在档案里看到您....”
“那,算是某种,家族传统?一时之间还挺难解释的,我其实能听懂阿拉伯语,日语还有俄语,但我不会读写,这么说你能理解吗?”虽然和J相比,我的理科天赋就像癞蛤蟆一样可怜,但是在语言方面,我自认为我还是挺有天赋的,在浸淫在数不清的各色语言‘材料’之后,我发现我已经拥有了许多语言的听说能力,但是读写嘛,就很糟糕了。
“没想到您还有些我不知道的特技呢,这点在之后可能会很有用!您会罗马尼亚语么?”
“不会。”
“那您一会只能使用芯片的翻译了。”
“不给我把枪之类的防身么?”
“您即将面对的是一群身体改造程度不低于80%的爆改族,即便我给您一些超规格的武装也没办法让您的身体素质超过他们。我认为保持无武装状态的亲善态度会更有利于您的交流。”
“哎,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到?”
“实际上,我们已经到了有一会了,我认为您最好在他们剥开列车外壳之间出去。”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快把门打开!”
“额啊....这什么味。”当车门打开,阳光照射到我脸上的时候,一股混杂着熏肉,机油还有某种甜腻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种味道仿佛瞬间将我带到了欧盟广袤废土里的贫民窟,而迎接我的人,也非常符合你会在平民窟里见到的那种。
“哟!居然还有活人?!你好啊,兄弟。”他们人类的肉体几乎被各色劣质义体所替代,甚至连他们宝贵的面部也几乎不剩多少人类零件,而他们的肢体动作也应为过量的‘强化剂’而变得疯疯癫癫,让人很难自发地与他们发生接触。但现在,我没有选择了。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活人,你们怎么堵在铁路上了?”幸好有了小甸给我植入的芯片,我不至于和这群人有沟通上的障碍。
“哈哈!铁道可是最他妈棒的据点选择了朋友!公司傻逼们把所有好东西都放在铁道沿线上了,你这列火车不也是从这条铁道上找的么?”我尽量抑制着我心里的恐惧和厌恶和这些爆改族交流起来。我看到这个临时营地基本上就是由一个车队组成的,三四辆各类越野车辆挤在一起,围在篝火旁边,不同样貌,性别的爆改族都在忙碌着,而跟我盘谈的男人则拿着武器,应该是承担着守卫的职责。幸好这里不是真正的贫民窟,所有人都有着一种轻松放纵的感觉,并不认为真的会有什么危险。不然当我从车门里现身的时候,就可能要多几个窟窿眼了。
“是啊,公司的傻逼什么都不愿意给老百姓。”
“太他妈对了,兄弟,但现在这帮王八蛋总算死了,他们的东西也都是我们的了。哈哈!”这个男人用他巨大的钢爪类义肢举起一个酒瓶狠狠塞进了自己被改造成吸管状的嘴部,里面的液体翻着油腻的光泽,我是绝对不和喝里面的东西的。
“是啊,都是我们的了。说起来,你们既然跟我一样沿着铁路走,那为什么要把那个洞堵上呢?”我继续观察着这个小营地,发现不远处就是一个铁路专用的穿山隧道,但是被一辆明显属于这些爆改族的大油罐车挡住了。
“操,兄弟,你不知道么?过了这洞,就是那群宗教疯子的国度了!他们太疯了,兄弟!我的意思是,比我还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预知未来呢!”
“可既然连欧盟的那些变态企业家都死光了,那我想可能先知国的那些‘疯子’也死光了吧。”目前而言,和这些爆改族的交流还很顺利。甚至某种程度上我还挺喜欢他们的‘直率’的,不过,当我的目光落在篝火上滋滋冒油的肉体上时,恐惧再一次弥漫过我稍有放松的神经。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体,没有手脚,也没有头颅。如果不是那对滴滴答答留着油奶混合物的乳房,我可能就要把她当做某种大号烤乳猪了。这是活人么?还是他们烤了某个死活人。我只知道这些人确实是一群疯子。一个可能让我也变成食物的疯子。
“你要过去?!”在我的眼睛还在紧盯着那被烤到白里透红,甚至还略带焦黑的人肉之时,一个女人拎着一颗人头走到了篝火旁边。那是一颗女人的头颅,表情平静,皮肤红润的仿佛还活着一般。
那个拎着她的女人慌张的说着什么:“他妈的,这娘们怎么还跟活着一样!太吓人了!”随后,在周边人‘烧了她!烧了她!快!’的怂恿之下,将这颗仿佛还在缓缓呼吸的头颅扔进了火堆,在人油的助燃下,很快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嗯....嗯?对,对。我要过去。”
“兄弟,听我一句劝,哪里危险的很,别去了。来跟我们吃一顿!我们今天可是找到了非常难得的食材!”
“食材?那是....活人么?”
“活人?不不不,是上帝赐予我们的食物!那帮畜生压在我们头上这么多年,总算是被上帝带走,在九狱里面被炙烤了!哈哈!而我们这些圣灵,要以祂的名义,把这些畜生,全都吃进我们的肚子里!你们说!对不对!”
“对!”
“兄弟,我看你身上的改造这么少,说明你受到祂的恩泽比我们更甚,这罪人身上最大的一块肉应该属于你!和我们一起净化罪恶吧!”
“净化罪恶!”我从这人的空洞的玻璃义眼里看到了,我无法理解东西,而这让我有了更加深重的,恐惧,可看着她们仿佛切蛋糕一样,在烤到有些焦黑的人肉上切了两个乳房下来,摆在刻着诡异十字的铁盒里盛到我面前时,我根本不敢拒绝。
“谢,谢谢,我,我们,会在回到车上一起享用的。”
“不!现在就吃下吧!兄弟!这是祂的恩典!”
“吃吧!”
“吃吧!”
“吃!”声音不断地冲进我的耳膜,男人的,女人的,人类的,疯子的。
机械的,虔诚的,
“吃吧,兄弟。”命令式的,恳求似的。
都让我品味,这同胞身上的圣餐。
“ı̣z ı̣ɐɥ ɐq ı̣ɥɔ”
“ɐq ı̣ɥɔ!”
那是,充满脂肪的,本该哺乳幼童的,
“nb ɐı̣x ı̣ɥɔ!”
人类的,乳房。
在寂静的夜晚,月亮高悬在乌云的夜空之中,她是那样的明亮,群星的光芒在她的面前暗淡,罪恶也在她的面前无处遁藏。
“希望能行,快,快点火!”火光在我的双手之间迸发出电流的光芒,油罐车居然真的启动了。
“真行!快,记起来计划,K,只需要把油罐车开到足够近的地方。”
“没错,快。希望这帮疯子被灌醉之后睡得够沉。”
“妈的,管不了这么多了,快走。”
“开门!小甸!好!关门!我进来了!”
“列车还有三十秒完全脱离爆炸范围,您确定不想看到爆炸的画面?”
“你可以给我留一张照片小甸。但老实说只要他们别跟上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点您不需要担心,K大人。我能保证这些强迫K大人吃人肉的杀人犯能够得到她们赢得的结果。”
“呼......谢谢你,小甸。”
“不用谢,K大人。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您如此痛苦的样子了。”
“小甸。”
“在?”
“杀死,死活人,真的是杀人么?”
“当然,K大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死活人失去了一切的生理机能,在没有正式的安乐死协议之前,任何伤害死活人生命财产安全的行为都是赤裸裸的犯罪行为。”
“那...我.......我是否也是杀人犯呢?”
“这只是在运输过程中完全合理的轻微损耗而已。”
“但,其实就算您真的不小心损害到了某些无关紧要的生命....”
“小甸,也会永远陪在您身边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