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的雨像银针般刺入哈德逊河。
叶竹溪站在华尔道夫酒店顶层套房内,指尖轻敲着香槟杯壁。
三天前,摩根士丹利董事会刚刚通过了她提出的并购方案,此刻整条华尔街都在谈论这位来自香港的年轻女人如何用杠杆收购撬动了美国金融巨头的根基。
“叶总,景医生到了。”助理在门外轻声提醒。
叶竹溪的指尖顿了顿。这不在计划中——他们约定的见面时间应该是明天晚上,在她结束与高盛CEO的晚餐之后。
“让他进来。”
门开的瞬间,她闻到了消毒水混杂着尘土的味道。
景以舟穿着皱巴巴的衬衫站在门口,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右臂还缠着绷带。
这与她记忆中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外科医生形象相去甚远。
“非洲的医疗援助提前结束了?”她故意没有问他的伤势,只是又倒了一杯香槟推过去。
景以舟没有碰杯子。
他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纽约的灯火在他瞳孔里投下破碎的光。
“刚果的叛军袭击了医疗站,”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我们失去了两个护士和一个八岁的病患。”
叶竹溪的酒杯停在半空。她注意到他用的词是“我们”——这个男人即使身处地狱也会把责任扛在肩上。多么可笑又可贵的品质。
“所以你提前飞了十四个小时来纽约,”她慢慢放下酒杯,“就是为了告诉我非洲有多危险?”
景以舟突然转身,沾着血迹的袖口扫过水晶杯,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不,我是来问你一个问题。”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那是他们结婚时他亲手设计的婚戒,内侧刻着两人的指纹。
“为什么这东西会出现在苏富比的拍卖目录上?”
叶竹溪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上周她确实让秘书处理了一批闲置珠宝,但没想到那枚戒指会被混在其中。这该死的疏忽。
“物尽其用而已。”她走向迷你吧,给自己换了杯威士忌,“反正我们都不需要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了,不是吗?”
玻璃杯映出她完美的假笑。事实上,送出戒指的那天她喝光了整瓶轩尼诗,但这种软弱永远不会让景以舟知道。
景以舟的眼神暗了下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
“你知道吗?”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浓重的咖啡和血腥味,“在刚果的战地医院里,有个孕妇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用身体挡住了流弹。”
叶竹溪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总是这样,总能用最精准的方式刺穿她的防御。
流产后的那个夜晚,景以舟抱着她说“我们还会有孩子”,而她在他睡着后吞了半瓶安眠药。
“真是感人的故事。”她挣开他的手,酒精在胃里燃烧,“可惜我对烈士情结过敏。”
景以舟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她脊椎发凉。
“我买回了戒指。”他将它放在吧台上,金属碰撞大理石的声音清脆得像子弹上膛,“花了比原价高七倍的价钱——多讽刺,我们的婚姻在拍卖场上反而更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