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最后的门铃
夜幕深沉,唐宅的每一扇窗都紧闭,灯光被厚重窗帘包裹,只剩玄关处留着一束淡淡的黄光。
这里本是女主人的王国,如今却只剩下安静的等待。
大理石地板上没有一粒尘埃,跪垫早已摆好,银色项圈擦得发亮。
唐雅薇穿着白丝睡衣,双足赤裸,盘膝坐在玄关,双手轻轻放在腿上,目光低垂。
空气里混着夜色与清洁剂的味道,像是一场仪式前的准备。
她已经坐了三个小时。
从深夜十点到凌晨一点,每一分钟都过得异常缓慢。
有时她会把手指贴在冰冷地板上,感受身体的温度被一点点抽离,有时则闭上眼,努力让呼吸不发颤。
每等一分钟,她的心里就多一分塌陷与忏悔,直到自己再也分不清是在等一个主人,还是等一场自我审判的裁决。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怒气,也没有任何过去的自尊,只剩一种幽深的空虚与彻底的渴望。
这种渴望像夜色一样,从骨头里漫起,吞没了过往所有女王的骄傲、倔强,只剩一种渴望被收留、渴望被定义、渴望有一个声音能给她归属的寂寞。
—叮咚—门铃在深夜里响起,像一道闪电划破死水。
她几乎本能地跪爬过去,额头、手臂、膝盖每一次着地,都让她更清楚感觉到自己此刻的身分。
拖着跪垫移动,每一下都在心里留下一道痕迹。
玄关的大门打开一条缝,夜风灌进来,吹得她手臂微微发抖。
黑夜中,靖宜站在阶梯下,黑色长发,黑衣背光,眼神安静沉稳,像是一个判官,又像是一个救赎者。
她抬头仰望,双膝重重贴地,双手高举项圈,颤抖着说:
“我没办法自己活下去……求你,把我……再变成你的东西。”
她的声音有一点沙哑,像是走过太多绝望、失去所有语言保护色之后,唯一剩下的真诚。
靖宜什么都没说,弯腰下来,接过项圈。
金属冰凉,扣环合上时发出一声脆响,清晰得像是夜色里一把钥匙终于锁上了最后的门。
“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不再叫唐雅薇。”
她怔怔看着靖宜,眼角湿润。
“你叫什么?”靖宜声音温柔而坚定。
唐夫人喉咙发紧,几乎无声地回答:
“狗。”
“再说一遍,用你的嘴,喊给我听。”
她泪如泉涌,跪低着身子颤声说:
“我是狗……我是靖宜的狗……请你不要再丢下我……”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伏倒在靖宜脚边,紧紧抱住她脚踝,哭得像个彻底失去防线的孩子。
所有的骄傲、理性、过往身分,此刻全数崩解,她的手指紧紧抓着靖宜脚踝,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索。
靖宜俯下身,抚摸她的头发,指尖细细顺着每一缕发丝,语气比夜还柔软:
“很好。现在,我们重新开始。”
这句话,像是一道安眠针,又像是一道新的主人的诏令。
房门轻轻阖上。玄关、长廊、厅堂再度回到静谧。
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银色痕迹,跪垫与项圈的影子长长地延伸到客厅深处。
唐夫人还跪着,泪水还未止,而项圈的重量和冰凉,却让她整个人终于有了归属。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份“重生”不只是被羞辱—更是一次选择性的释放和臣服。
外面夜还没结束。
唐宅内灯光温柔,但没人再会打扰。
这一刻,女王早已死去,但那个属于靖宜、属于臣服、属于深夜渴望的小兽,才刚刚开始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