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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修整

  碰……

  透明的弹珠在地上悠悠地滚着。

  慢慢地进入地上的圆圈,又穿了出去,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啊啊啊!就差一点点了。”佣兵抱头嘶吼着:“早知道就用洞洞做终点了,进圈也太麻烦了吧。”

  “那是因为…佣兵先生,总是太用力了。”岁跪坐在地上,在自己的玻璃珠上轻轻一碰。

  碰……

  青色的弹珠只是慢慢地向滚了一会儿便停下了,虽然距离圆圈还有一段距离,但它确确实实地在向胜利推进。

  “唉,岁也太保守了,这简直就是乌龟爬!”看着岁的弹珠离终点越来越近,佣兵的额头不自觉地冒出冷汗。

  只听见某个人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小声嘟囔:“不妙啊,如果岁下一轮还不失误的话……”

  栗发的少女一言不发地弹动属于自己的那颗弹珠-朱红罗刹!!!

  同样是十分轻微的动作,但是……

  “好歪!而且好远!小姐你是第一次玩吗?”

  佣兵眼睁睁地看着那颗红色弹珠滚下斜坡,掉到了好远的地方。

  (明明第一次也和岁一样滚得很短的。)

  她愣愣地望着远处的弹珠,又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好像在说:

  ‘这样算输掉了吗?’。

  “没关系的哦,无论跑出去多远,都可以继续战斗。”

  佣兵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他的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好了,岁,就让我来展示给你看吧,你那乌龟策略的可悲之处。”

  他庄重地把蓄劲的手指伸向弹珠。

  “去吧,青紫旋风!”

  弹珠-青紫旋风出击!!!用毫不准备刹车的超高速直直地砸飞了岁的玻璃珠。

  “啊,我的弹珠……”岁望着眼飞出去很远的弹珠,语调越来越小,最后怨念地转过身。

  弹珠不见了。

  “佣兵先生……”

  “就算跟我装可怜也是没有用的,规则上可没有写‘不能撞对手的弹珠’吧,这只是战术的一种,倒不如说在对手即将胜利前把它拉下水……那种成就感……简直爽爆了。”

  佣兵单手遮面,摆出酷酷的姿势:

  “好,这下大家就在同一起点了呢,喔哈哈哈哈!”

  青紫旋风在撞飞岁的同时自身也因为反作用力退回来不少距离,可谓是两败俱伤的战术。

  啪啪啪啪……

  栗发小姐在一啪啪地鼓起了掌,虽然不知道她在开心什么,但是那精致的脸蛋只要随意笑一笑就能彻动他人的思绪,让人根本无法责备起她的无礼。

  (啊,小姐又笑了……好棒!)

  佣兵看得有些入迷了。

  岁气委屈地甩过头,就准备跑去找自己的弹珠。

  “喂,你这家伙,刚刚应该是我的回合吧。”一个背着铁锤的精壮汉子正蹲在一旁鄙视地看着他,他叫塔塔克,这个营地的铁匠。

  塔塔米曾为佣兵等人指路,在得知佣兵赶跑了营地里的偷猎者后,便免费为佣兵修理了护甲。

  雄火龙铠甲修复了。

  雄火龙胸铠:防御+65。

  “什么?!传奇铁匠塔塔克!我从小就听你的故事长大,请给我造一把长剑吧,这破刀我已经忍他好久了。”

  被这样厚颜无耻地拜托了。

  “混蛋,我根本就不是传奇铁匠,而且我才刚出师五年,你怎么可能小时候就听说过我!说胡话也要有个限度。(吸气)嗯~不过造刀是可以,有什么要求么……什么?附魔,要挥出去能放出冰霜火焰什么的?你当我是炼金师吗,那东西应该叫法杖?啥,四米长?先不说我这里有没有那么长的模具,那么长的刀你要怎么拿呢?嗯?不管了?牛逼就行?尼玛的,到底要咋样。”

  气到不行的塔塔克带着佣兵去铁匠铺看武器,让他看着买。

  佣兵指着橱柜里亮的最闪的一把剑,说就要它了。

  “虽然很想问你,为什么知道那把看着很像装饰品的剑是这里唯一的一把附魔武器,但我得先提醒你,它很贵。”

  他伸出五根手指。

  佣兵被击败了。

  塔塔米拿出一把银白的长剑。

  “如果你是想找一把轻巧一些的武器的话,这把如何呢?白铁打造的长刀安戈尔,用料厚实,重心偏低,强度和韧性都不错,哪怕不会用剑的菜鸟也能很好地挥舞。只是有些重,所以搁置了好久。但你肯定没问题,毕竟你背的那把剑……嘿,本来要1500的,今天就收你1000吧。”

  佣兵拿出手里的643金,说能不能便宜点。

  “……啊,不是我刁难你,这也差的太多了。唉……900吧,这已经是成本价了,不能再低了。”

  佣兵想了想,挑出300金推给他,并从裤兜里掏出了弹珠。

  塔塔米懂了。

  这是,男人的决斗!(震声!)

  ……

  其实只是赌博而已。

  ……

  佣兵在地上画了个圈。

  栗发小姐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消息,拿着精致的玫瑰金币加入了进来。

  但这还是男人的决斗!!(大声!!)

  岁抱着小钱袋子跑了过来……

  还是男人的决斗!!!(超大声!!!)

  ……

  情况就是这样,现在是塔塔米的回合。

  他从岁的手中接过弹珠,摆回原位,鄙视地俯视着佣兵:“偷跑就算了,还欺负小孩子,不觉得太掉价了吗?”

  佣兵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神飘忽地哼着歌,悄悄地把自己的弹珠挪回了原位。

  “算了,到我的回合了对吧。”塔塔米没有追究偷跑的事,他把安格尔插在地上,随即趴了下去,把脸贴紧地面,直直地盯着前方。

  “赢家能拿走这把剑,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事,能这么简单就能凑齐900金真是太好了呢,佣兵。但是很遗憾……”

  他让眼珠和弹珠保持着同一直线,平稳地推进绷紧的右手:“你们就算付出了钱也赢不走它,因为最后的赢家……”

  砰!

  弹珠-眼镜蛇出击!!!

  “是我!”

  “什么?!”

  佣兵惊讶地大喊出来,就连一旁的岁和小姐都无法隐藏自己的惊讶。

  眼镜蛇距离终点的距离不远,但之间却是凹凸的路面,要想一次进圈基本上不可能,只能考虑分两次射击……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但是弹珠拐弯了!?

  它射向了停在一旁的青紫旋风!

  佣兵大惊:

  “住手!都走到了这里,和我玉石俱焚又有什么意义!这次射不中还有下一次啊!”

  “蠢货,没有下次了!”塔塔米在狂笑:“看清楚了?我迁思回虑的射击!”

  “难道说!这个力道……”

  眼镜蛇对青紫旋风的碰撞并非是为了攻击,而是想……转向!!!

  碰!!

  青紫旋风被撞离了一边,但眼镜蛇却得以修正自己的轨迹,避开凹凸的陡坡,从相对平滑的一边冲向圆圈。

  无比顺滑。

  佣兵眼睁睁地看着眼镜蛇离终点越来越近,绝望地跪在了地上。

  “你这家伙,一开始就计算好了吗!?”

  “哈哈哈,比起落得两败俱伤,还是把对手踩在脚下更爽吧。”

  塔塔米在狂笑。

  越来越近……

  与之重合!!

  然后,停下。

  “喔喔喔喔哦!!!”

  塔塔米抱头怪叫。

  弹珠的阴影吞没了边界,实体却刚好停在白线上,不能寸进。

  就差一点。

  “混蛋!你这家伙,终点画得太细了,可恶!可恶啊!!要是再粗一点的话,要是再粗一点……”

  “呼呼,真是危险。”

  佣兵抹了一把冷汗,接着,简单比了比自己的弹珠。

  碰!!!

  自杀式袭击。

  砰!

  眼镜蛇飞走了,青紫旋风也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混蛋!!!你都做了些什么啊!!!”塔塔米怒吼地冲了上来,抓住佣兵的衣领:“明明射得那么准,却非要跟我同归于尽……混蛋!我要杀了你!!!”

  “哼,果然,比起利用对手,还是消灭掉更安全,毕竟胜者只有一个。”佣兵悠闲地扣了扣鼻屎:“这是战略啊~战略!”

  嘭!

  上勾拳。

  “啊,好痛,我的脸……”

  砰!

  反手肘击。

  “你这家伙!”

  彭彭!

  打起来了。

  ……

  就在佣兵和塔塔米打作一团的同时,岁轻轻碰了碰弹珠。

  碰……

  “唔,我也差一点。”

  明明只有短短的数十厘米,却还是卡在圆圈的周围,像塔塔米一样,险而又险地停在圈外。

  (好奇怪?)

  岁在情绪平稳的时候对力道的掌控十分精准,所以对弹珠的停滞表示疑惑。

  (土也是平的,为什么会停下呢?)

  趁两人吵架,岁摸了摸被唤作终点的圆圈。

  有点黏。

  (胶水?不对,是融化的糖浆么。嗯~这样啊,佣兵先生那么用力,是怕弹珠黏在这里吗?)

  并不是什么精巧的计策,只是简单地把周围的一小圈地面弄黏了一点而已。

  佣兵刚打完,就看到岁走到自己身前,摸了摸他被揍的右脸。眼神躲闪着,却还是没躲开她的触碰。

  “岁,不要碰啦,一点都不疼的。”

  他以为岁在关心他。

  (佣兵先生,好坏啊。)

  面对岁看不出想法的黑色眼眸,佣兵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小小姐,到你了哦。”

  栗发小姐的弹珠在很低的位置,虽然说并没有出局,但在这种局面下也是没有机会了……

  碰!!

  红色罗刹高高飞起,在快要飞到另一个斜坡前撞上了插在地上的银白长刃,借此改变了轨迹-重返赛场。

  “小姐你……居然现学现用了!”

  “喂喂喂,这是运气吗?我随手插的刀居然被你利用了……”

  “姐姐,学得好快!”

  栗发小姐收到了鼓励,笑了笑,矜持地拍了拍胸部。

  (这个动作是……)

  佣兵想起来了,这是自己经常做的动作,砰砰地拍胸。

  这位不知名的小姐在这两天的相处中常常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一开始佣兵还很疑惑,直到后来他留心观察,他才知道。

  她是在模仿。

  模仿他的肢体动作,探索,理解,然后……化为己用。

  如此豪迈的手势,由她作出来却显得优雅,自然地点在颈部和胸部中间的位置,不会太夸张,也不会太色情,用最小幅度的动作展现出灵动的肢体语言。

  不必开口,别人就能轻易地理会她想表达的事情。

  ‘在表扬我?谢谢。’。

  她是,这么说的。

  脆弱中包容,纤细而坚强,成熟又青涩。

  这位小小姐拥有和外貌截然相反的内在,就像少女的身体里住进一个高贵的灵魂,虽然无法说话,一举一动却都包含着不同于世俗女性的独特风情。

  魅力四射,超凡脱俗。

  (是错觉吗?感觉她变得更有魅力了…)

  佣兵看着少女碧绿的眼,不动声色地回过头,望向那座宏伟的石碑。

  (从我们接近这个城市开始。)

  ……

  那之后又经历了两轮攻防。

  其中的明争暗斗自不必多说,直接公布结果好了。

  ……

  是岁的胜利。

  塔塔米爽快地把剑放到小姑娘的手里。

  “收下吧,小姑娘,这是你的荣誉,要知道你可是第一个打败我塔塔米的人呢。哈哈……虽然我才出师五年,想必以后也会经历各种各样的失败吧。”

  “谢谢……”

  岁礼貌地接过剑,摩挲着剑身的材质。

  银白的金属散发出亮洁的光芒,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美丽的锋芒。

  岁得到了:银剑-泽安格尔。

  “呀,你们两个的力气真的是大的吓人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背这么多东西的孩子。”

  他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又指了指在另一边颓丧的佣兵:

  “你哥好过分啊,就算力气再大也不能把那么重的包袱扔给你啊,妹妹是用来宠的,可不是拿来用的啊。”

  “不,我们不是兄妹。”

  岁平静地挪开他的手掌,整理起自己的包裹。

  塔塔米想起什么似地拍了拍手:

  “对…对了,你想知道它的故事吗?安格尔是男子汉常用的名字,用来给大剑命名十分贴切,但是这把剑为什么会加个泽字呢?听上去很别扭对吧。”

  “剑的名字怎样都好。”

  岁背上包裹,转身离开。

  塔塔米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唉,我有哪里惹你生气了吗?小姑娘,好像不怎么开心啊。”

  虽然称不上冷漠,但少女的回复十分冷淡,没有一点初见时礼貌怕生的样子,甚至可以称得上无礼了。

  “没有,塔塔米先生是很好的人。”

  岁转身,向佣兵围坐的篝火走去。

  “但是,害怕的时候,就不要强迫自己去做了。在抖哦。”

  她回过头。

  用那双绝对不会出现在人类身上的怪异器官看了过来。

  漆黑的瞳孔,死寂的瞳孔。

  轻轻一瞥。

  仿佛是用暗色钻石切割出来的多面宝石,每一面都反射出他的身影。

  细细小小的,密密麻麻的……

  (在抖)

  塔塔米疑惑地感受着不知何处的抖动……

  (在抖哦)

  有什么在抖……

  (抖得好厉害啊)

  他举起了手。

  (原来是这个啊…)

  在抖着呢。

  那双铁匠的手。

  他害怕她。

  ……

  “唉,给我?”

  佣兵疑惑地看着岁递过来的长剑。

  “是的,我想送给佣兵先生。”

  “岁,你……不生气吗?明明都对你用自杀战法了。”

  岁摇头。

  “佣兵先生只是在玩而已,我知道的。”

  岁用力地举起剑,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忐忑。

  “我也只是,想和佣兵先生一起玩。但是在那之后,这个,想送给你。”

  “岁,你…”

  (岁是因为想和我玩才参加了比赛,那么拼命地想赢得比赛,也是为了把礼物送给我…)

  佣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相比之下,在游戏中作弊的我…好渣啊…)

  他拿起剑轻轻地挥舞了两下。

  “我买长剑只是为了体验一下当地战士的武装,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啦。实际上手后发现它轻飘飘的,反而不习惯。”

  他把剑放回岁的手里。

  “收下吧,哪有输家拿走奖品的道理。更何况我还说过到了火之国要给你准备一把趁手的武器,这把就很合适。多漂亮啊。”

  “不,佣兵先生,已经给我很多了。”

  她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朴素的匕首,递到他的面前。

  新手小刀。

  刀刃锋利且明亮,干净得能照出人脸。

  当初带她逃离地牢的时候,随手递给她的补给品,她居然…像珍宝似地保留到现在。

  (我从没有见过岁使用它……)

  “岁之前做了错事,让佣兵先生伤心了。如果说,这样能让佣兵先生开心一点的话……”

  “岁!”

  佣兵猛地抱住岁,岁慌乱地把剑抱在手里,怕因此伤到他。

  “佣兵先生?!”

  “全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的……岁是天使!天使啊!”

  “啊,佣兵先生,不要这么紧…太……太近了……”

  ……

  塔塔米远远地望着他们,一边揉搓着在寒风中哆嗦着的双手。

  在被岁提醒后,他开始注意手部保暖。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小孩,个子那么小,抱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佣兵周围的人零零散散地离开了广场,这本该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是,她是魔族啊。”

  他放下手,说出了这句被大家忌讳的话。

  在这个国家,人民是不能歧视魔族的,这不仅是道德上的要求,更是写在法律上的条例:人与魔族生来平等,任何涉及种族的不当言论都将遭受处罚。

  火之国,是没有歧视的,人魔亲如一家。

  沙漠的夜降温很快,气温会在某个时刻降低到就连靠近火堆都能感到凉爽,所以就算玩得再不舍,本地人都要定点睡觉。

  但在温度还没有飘散干净之前,在无聊还没有消遣完毕之前,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围坐在篝火旁谈天说地的这段时间是刻在火之国人骨子里的,习以为常的美好。

  然而今天,离场比平常早了十分钟。

  并不明显的十分钟,短暂的十分钟,所有人的十分钟,一刻不大不小的偏差,一个平均值,一件可以归类于偶然的事件。

  “佣兵哟,你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呢?人们那微妙的态度。”

  他怜悯地看着和岁抱在一起的男人。

  “人有人的长处,魔有魔的优点,大家平等地活着,不存在优劣之分……哼,像这种话,我听过很多了。就算嘴上说得再好听,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塔塔米眸子里映着她们的脸,她们的笑。

  佣兵把岁抱了起来,抱得很高,岁则僵着身体,被迫体验从未有过的漂浮感。

  “很久以前,两个种族之间隔着一座大大的山,互相隔着大山喊话,从相似的发音中寻找着认同感。然后,它们翻山越岭见了面,去讴歌它们的友情。结果,人类发现魔族长着牙,而魔族发现人类长着肉。那自然就做不成朋友了,很简单的道理,你不能说它长着牙就是为了好看,神做出来的东西总得拿来用,没办法的事。”

  他低下头:

  “越是凶猛的,幼崽便生得越可爱。被牛养大的狮子,也许长大后能记得些许父母的恩情,但它最终还是会长出牙齿,没办法吃草。唉~事到如今,在发现不能融合后,我们都该保持距离,不能再靠近了。”

  他侧头,询问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栗发小姐。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她提着箱子,戴着不知从何处买来的贝雷帽,像个即将远游的边城姑娘。但是塔塔米知道,她是来找他的。

  “我本以为自己伪装得不错呢,明明这几天都没什么动作…果然还是管的闲事太多了吗?”

  他微不可查地看向火光下的‘兄妹’。

  在三人结伴而来的那一晚他就发现了这位小姐的异常-用这双铁匠的眼睛。相对的,她也察觉到了,他审视的目光。

  “没有尾巴,没有魔力,甚至没有气味,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可不是魔法能解释的伪装…但你骗不过工匠,动作太规整了,每次走路的步子都像尺子量过似的,分毫不差,小公主,你真该加入些变化。”

  她仍旧微笑着注视着她,透亮的眸子里看不出表情,塔塔米无趣地啐了一口:

  “我没兴趣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争斗,别老想着灭口之类的吊事儿。”

  掏了掏耳朵,无所谓地俯视着她:

  “而且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你找不到机会。”

  栗发小姐没有说话,保持着柔和的表情,抬起了手。

  塔塔米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侧身躲避,但理智让他没有行动。

  (这可是营地里…)

  “喂,喂,饶了我吧…我刚出师五个月,上个月才攒钱盖了栋工坊,正是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就这么客死他乡未免太潦草了。算我求求你,至少…至少等我娶个老婆…”

  他嘴上飙着烂话,摆手求饶,手腕上的镯子却亮起了诡异的光。

  (人类是打不过魔族的,更别提你了…但我也有我的骄傲。)

  塔塔米手腕上的手镯,是极其稀有的魔法武装。

  正确的使用方法是瞄准目标,转动手腕,再射出光线。是不用魔力也能使用的消耗型法杖。

  但在这么近的距离,塔塔米没有机会。

  (绝不向魔族屈服…)

  自爆……

  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塔塔米确信,就算自己拉开距离也无法伤害到她。

  面前这个柔弱的女人,哪怕没有魔力,也能拥有颠覆这个国家的战力。

  (如果我是给勇者当导游的倒霉npc的话,她就是boss了吧。)

  自己这种渺小的蚂蚁,如果能在死前给她一个教训,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别小看人类了啊!混蛋!)

  手镯充盈着光辉,接下来,只要她发出攻击,充盈到极致的能量便会爆发,湮没周围的一切。

  爆炸。

  死。

  小姐缓缓地张开了手。

  会冒出什么呢?

  火焰?还是雷电?

  结果都是一样的吧。

  (我只是个人类,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没有稀有技能,没有捡拾过宝物,也没有历经过生死,逃难,打工,学艺,碌碌无为地活到现在。对了,甚至没有存款。)

  塔塔米看着面前女士精巧昂贵的蕾丝边百叶裙,嫉妒地咽了一口气。

  (可有些人,有些种族,生来就拥有着超越我们的一切。)

  时间缓缓流动,她的掌心已经张开了大半,内里的依稀能看到微弱的光亮。

  (不会错的,是魔法。我就要…)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毫无疑问,会死。

  塔塔米停下了用来拖延时间的废话,说是废话,其实也不是。因为他真的,很不舍。

  (刚建好的商铺不是谎言,刚出师的事也是,我也是个人,一个懦弱的人类,我贪恋现在的生活,我喜欢这糟糕的每一天…)

  她的手完全张了开来。

  (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想,只是想…)

  塔塔米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手脚颤抖着,紧张到了极致。但是他还是没有闭眼,他要亲眼见证那最后的那刻。

  (活下去。)

  一枚透亮的弹珠。

  小姐的手心,躺着一枚反射着月光的,美丽的弹珠。

  眼镜蛇。

  “……”

  “……”

  空气一度陷入了凝滞。

  塔塔米的嘴开合了半晌。

  过了好久,或许更久一些的时间,他才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没擦到。

  (得了,已经干了。)

  小姐疑惑地晃了晃手。

  他总算想起来回话:

  “…额,那东西就算您留着也没关系的,只是玻璃而已。”

  她依旧伸着小拳,塔塔米无奈,只好伸出了手。

  啪。

  握上去很清爽。

  (她没有体温的吗。)

  炎妃是传说中喷吐火焰怪物,身为‘它’的女儿,就算不身缠烈焰,也不至于连一颗弹珠都无法温暖。

  他低头看着这个清雅的姑娘,百思不得其解:

  “你…到底…”

  他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如果她只是个病弱的女孩儿,那我刚刚那些操作…日了,我刚刚在干些什么?)

  塔塔米陷入了自我怀疑。

  她没有回答,交付弹珠后便好似完成了任务,理了理长发,再拿起箱子轻巧地转身,无言地远去了。

  ……

  “岁,来吃西瓜,哝,还有烤肉和沙虫。”

  佣兵抱着几个满满的大袋子回到帐篷里。

  “啊…好多。”

  岁贴心地从他手中接过纸袋,放到油灯旁的小桌。

  帐篷内的空间不大,但精巧地配备了御寒、照明、床铺和加热食品用的基础设施,生活上很方便。

  “岁今晚没吃饱吧,我看你最近吃得挺多的?”

  “…”

  岁身体一僵,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不,不,我不是在指责你。”

  佣兵连忙牵起她的小手,上下甩动。

  “这是成长的标志啊,岁,你在长大哦!是好事!”

  “成长?”

  岁怯生生地抬起头。

  “来,坐过来。”

  佣兵把岁抱到怀里,拿过放置于地上的杂志。

  哗啦啦……

  岁乖巧地缩着,目光随着佣兵翻开书页的手指移动。

  他的手指指向一个穿着连衣短裙,裸露着双足的水嫩女童。

  “这,是幼女。”

  “幼女…”

  “对,这是女性一开始的样子,是女人最为纯洁的年纪,拥有光滑的肌肤和幼嫩的手脚,抱上去超级舒服。”

  他的左手在岁身上来回抚摸:

  “岁就是幼女!”

  “哈哈…哈…佣兵先生…不要…”

  岁被他摸得浑身发痒,咯咯直笑。

  “啊~岁还真是敏感啊。”

  “哈…停一下…佣兵先生…”

  岁反抗无果,便软软地靠到了他的身上,低声恳求着,颤抖中带着几丝媚意,酥得他骨头都麻了。

  (好可爱,好想狠狠欺负!)

  但佣兵还是选择见好就收,他知道再摸就得挨拳了。

  他随着瘫软的岁一起倒在地上,一手环抱住她,一手再举起书本。就这样在地上继续着课程。

  “这个,是少女。”

  他指着一个稍微高一些,胸前已初具规模的女孩说道:

  “幼女会成长,慢慢变成少女。”

  “成长…”

  岁盯着书中青涩却又迷人的热辣女孩。

  “幼女在成长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变得更有个性,同时身体会吸收营养,胸部和手脚都会长开,变成少女。哼哼,是不是更漂亮了?”

  “我也会…变成这样吗?”

  “是的,这是每个女孩都会经历的变化,看着贫瘠的胸部一天天膨胀,一定会很幸福吧。”

  他的右手举着书本,左手却偷偷捏了捏岁胸前的凸起。

  咯。

  (好硬…)

  岁看得入迷,但还是察觉到了佣兵的动作。

  她不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只是本能地感觉不太妙。想了想,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算作拒绝。

  “佣兵先生…不要坏。”

  “不,这只是表达亲密的动作,并不是坏坏什么的…”

  佣兵本来想这么说,但一想到岁可能会当真,就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哈哈,抱歉啊,一想到岁在成长就高兴地想确认一下,啊~不要用这么可爱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错了,真的。咳,刚刚说到哪里了?”

  佣兵哄了哄岁后又继续翻开书本:

  “对了,女人的最后阶段,是熟女,经历结婚生子之类的事后她们会收起曾经展现给他人的艳丽形象,变得更为收敛含蓄,像是熟透的果实,此时的女人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都处于巅峰,非常富有魅力,我朋友路卡就喜欢这种。我找找,哦呼,这个棒唉,这就是熟女…额,嗯?”

  佣兵指向了一个衣着暴露的温婉女性,胸怀宽广得能包容天际,她坐在床上,用一只手抱着好像是刚脱下来的居家毛衣,遮住两只柔软的胸脯,含羞地望向书外,似是在邀请。

  “嗯?我买的明明是正经杂志…等等,这画风…”

  (这画风好熟悉。)

  他把书合上,看了看封皮。

  画师:吼姆。

  “…”

  “佣兵先生?”

  岁有些疑惑。

  (吼姆是我小时候追的本子画师,虽然两年前听说他上岸了…)

  他看向封皮那清纯唯美的单马尾少女,口吐小舌,眼角含春。

  (但果然还是…好色。)

  “佣兵先生,有什么东西…”

  岁小手一抓。

  “岁,不要动!”

  “?!”

  岁被吓得一激灵,小手一抖,但还是乖乖地保持不动。

  佣兵吸了一口气,鼓胀的下体被岁抓得又酸又麻,说不清是痛还是美。

  “那个,岁,对性,你知道多少?”

  “我…我知道的不多…”

  (那是当然了,毕竟是小孩子。但既然是魔族,多少会了解到一点吧。)

  佣兵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些,大陆的孩子都很早熟,趁现在给她上性教育课也算正好。

  岁怯懦地开口:

  “蜻蜓先生发情的时候,会追上喜欢的雌性,再抱住她的胸部,用尾巴连在一起,嘿咻嘿咻地一起飞。”

  “哦!夏天经常能看到这种现象,第一次发现两只叠在一起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变异生物呢。”

  佣兵点头,这是飞虫的交尾。

  “鱼先生发情的时候,会先筑起巢,再邀请喜欢的雌性前去产卵,然后雄性再抖动身体摩擦卵,这样那样,再呼噜噜地射出来…生出很多好吃的鱼子。”

  “好…好厉害,虽然一直有吃鱼子,但从没想过是怎么来的。啊,这么一想罪恶感就上来了,我们竟然把她们心爱的孩子…大自然真是残忍啊,把鱼子做得那么好吃…”

  佣兵流泪,这是游鱼的交尾。

  “猩猩先生发情的时候,会找到喜欢的雌性,献上香蕉和苹果,再用木棒击打她的后脑…”

  “?”

  “拖到树上,再这样那样…”

  (好直接,这也太恐怖了。猩猩居然有这么暴力吗?)

  佣兵发抖,这是猩猩的交尾。

  “魔族姐姐在发情的时候,会找到喜欢的雄性,献上香蕉和苹果,再用砍刀击打他的后脑…”

  (什么玩意儿!?)

  “魔族都是猩猩吗!?不对,岁,不能学她们哦!”

  佣兵慌张地抓住正想继续说下去的岁:

  “这是错误的,粗鲁,野蛮。我们是人!不对,岁是更高级的魔族!要有礼貌,有教养地好好征求对方的意见啊。”

  “佣兵先生会…教我吗?”

  岁歪了歪头,接着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像只粘人的小猫。

  (呼,好可爱。)

  他老脸一红,慢慢冷静下来,默默地摸了摸岁的头。

  她总是不经意间做出能让他害羞的动作。

  岁十分乖巧,从未反对过他说的话,就连顶嘴都没有过,根本不像她所说的那群野蛮同族。佣兵甚至为刚刚一瞬间的担忧而感到羞耻。

  (岁怎么可能会像她们一样呢,我担心过头了。)

  他慢慢向岁解释:

  “岁,人的生殖机制和鱼不同,卵的受精不在外面,而是在体内…”

  “体内…”

  岁好像有些迷茫。

  “要怎么做?”

  (虽然岁也很早熟,但向小孩子说明这种事,好怪啊。)

  但是,这是必要的教育,他也能理解。羞耻总比无知要好,佣兵下定决心,向她说:

  “阴茎…”

  “?”

  “简单来说,男人也长着尾巴啦,用来交尾的…”

  最后还是选择了一种相对取巧的说法,不敢去看岁懵懂的眼神。

  “就是你握的那个。”

  “啊。”

  岁察觉到了。

  “这就是佣兵先生的…”

  岁感受着掌心的灼热。

  “热乎乎的,隔着裤子也很热。”

  她抬头,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温柔:

  “这就是…佣兵先生的…尾巴?”

  受不了幼女的注视,佣兵脸红地转过了头。

  “嗯…”

  (岁…好直接啊…)

  “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好好爱护…”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阴茎,脸颊靠近着,吐出热气:

  “佣兵先生。”

  (等,这是什么发展…)

  “啊~”

  出乎意料的刺激让佣兵忍不住叫了出来。

  (岁刚才,好色情…)

  “疼吗?”

  岁小心地停下了动作。

  “不,这个,倒不如说,很舒服…”

  “…”

  岁温柔地笑了笑。

  “很,舒服么…”

  昆虫的指节坚硬且有力,被岁环住,就像被套上了一层棱角清晰的环锁,隔着裤子也能感觉到上下挪动着的关节。

  她在尝试着取悦他。

  (唔,这个感觉…)

  “等等,岁,放手吧。”

  “可以了吗?”

  岁歪了歪头。

  “佣兵先生,喜欢这样不是吗?”

  佣兵摇了摇头,伸出手臂抱住了她。

  “但是,岁是我的家人,家人之间是不能这样的。”

  佣兵打消了怂恿无知幼女帮自己撸撸的邪恶冲动。

  (至少…不能对岁。)

  岁慢慢放开了他:

  “这样啊。”

  她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感情:

  “我知道了。”

  (嗯?)

  “岁,你的手?”

  她的两只手仍旧好好地放在胸前,那么刚才抓住他的……

  (对了,岁是昆虫来着。)

  “我差点忘了你有四只手,差不多可以拿出来了吧。”

  他在岁的惊慌声中握住了她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

  一转攻势。

  “岁有四只手呢,多厉害啊。”

  摇啊摇。

  岁害羞地低下头,任由他高举她的双手,完全不似刚刚那副深思的模样。

  “那个,会被别人看到…”

  “就算被看到也没有关系,拿出来吧。”

  佣兵在岁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姆。谁敢说岁不好我就打爆他的狗头!”

  他亲昵地抱了抱她。

  “所以,不要再背着手了,很不舒服吧。”

  揉搓~揉搓~。

  “啊…佣兵先生…你在摸…啊!”

  蜿蜒爬行~。

  “等等,那里不要…”

  “嘿嘿,哪里?是哪里?是想让我摸这里吗?”

  旋转缠绕~。

  “啊!佣兵…先生…”

  他揉得正爽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喊声:

  “喂!神官大人来了,你不准再碰他了。”

  是没听过的男人的声音,像是在争吵什么,很是混乱。

  “好吵啊。”

  佣兵惋惜地放开了岁。

  “等等,岁,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岁乖巧地点头,把头埋进佣兵躺过的床铺。

  好像正陷入绝赞的害羞状态。

  (可恶!现在岁正好是容易欺负的时候唉。)

  气呼呼地往外走。

  “嗯?圣职者?”

  他好像看到了熟人。

  营地里,四五个男女正围着一个穿着神官服的少女说些什么,而一旁的地上躺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孩,腿上缠绕着绷带,还渗着血。

  (是受伤了吗?那个男孩儿…)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佣兵发现了一个即将离去的猫耳少女……

  她后背的衣服,渗着些许血迹,像是受了伤。目光不经意间和他碰上后,便不自然地转过头,就这么离去了。

  佣兵愣了一会儿才发觉不对劲。

  (她是白天的偷猎者!?)

  他当时放跑的黑袍人,背后被大剑浅浅地划了一道。

  而那个猫耳少女,背后有伤。

  选项:

  1.可疑的人?追过去!(黑猫)

  2.不追。(查略娅)

  虽然想追过去,直觉却让他就此止步。

  (天已经黑了,我追不上。)

  他已经错失了追捕的最好时机,想了想便向人群走去。

  “呵呵,多亏了神官大人的魔法,这孩子才能捡回一条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人群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男正不停地感谢着面前的金发少女。

  (他为什么要拔剑,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佣兵分开人群,从身后拍了拍正享受着赞颂的金发少女:

  “喂,查略娅,刚刚那个魔族是怎么回事?”

  “嗯?你是…”

  还没等少女反应过来,周围的人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那个人怎么回事?竟然对神官大人这么无礼。”

  “外地人真是没教养,居然敢直接触碰神官大人的圣驱。”

  “唉?你不是也是从奥金搬来的吗?”

  “重点不在那里啊,你看到他刚刚在抓哪儿吗?他居然敢抓神官大人的香肩…”

  “啊,这…”

  ……

  诸如此类的讨论都被佣兵听到了,他尴尬地挪开手。

  制式的神官服被裁剪成露肩的开叉长袍,后背敞开着,露出大片健康的肌肤。

  远处看是神官服,近看就一色情内衣。

  问候的手无处安放,只能装作打招呼的样子举高,以示清白。

  (这肩…真嫩啊。)

  内心不住地赞叹。

  “咕…你是波凯村的佣兵?”

  没有察觉到他的想法,查莉娅哼了一声,扬起长发:

  “所以呢?有什么事要拜托本小姐?话说在前面,我要价可是很高的。”

  被称作查莉娅的女人是他的老主顾了,常常去他们那儿挂一些不可理喻的任务,要求一堆,出钱却很小气。

  没想到来到西方还能再碰见熟人,佣兵感叹机缘巧合的同时又有些开心。

  “没啦没啦,只是来打个招呼,说到委托的话我才是佣兵啊。话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

  查莉娅指了指一旁脸色有些发白的小孩,晃了晃手里的法杖:

  “小孩被附近活动的巨蜥咬断了腿,我治好了他。”

  (呜呼,魔法!)

  佣兵摇了摇头,现在不是羡慕的时候:

  “那刚刚那个走掉的魔族呢?就是长着一双猫耳,套着黑色长袍的…大概这么高…”

  佣兵比划着,查莉娅皱了皱眉头,用法杖指着他:

  “喂,你。”

  “额?”

  佣兵指了指自己。

  “我是说你。”

  他转过头,看到刚刚那个小胡子男。

  “额哈哈,神官大人,我叫阿里巴巴,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来之前还发生什么了?”

  “这个…”

  阿里巴巴看上去并不想说,但在查莉娅的威压下,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

  并非是多么复杂的事,在查莉娅到来之前,还有一个人为男孩治过病,那就是刚刚走掉的猫耳魔族。

  “她不是这里的人吗?”

  “对,是在前两天才过来的,在附近卖一些感冒药,没什么存在感。”

  小胡子显然也不知道太多。

  “那你为什么要赶她走呢?她不是你叫来的医生吗?”

  阿里巴巴有些不悦:

  “我哪知道她是传统医生。”

  “传统?什么是传统医生?”

  阿里巴巴指了指剑:

  “就是腿疼锯腿,脑疼锯脑的传统。”

  “啊,这…”

  “当初她要割肉我是同意的,因为不用锯腿。但她割了一片说:毒很深,还得再割…”

  “然后呢。”

  “然后她又说了一遍同样的话。”

  “…”

  “正好我弟弟把神官大人找来,就把她赶走了…以上就是我生气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她还向我要钱。”

  佣兵挠挠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他们那边儿可没有方便的治疗法术,那只猫耳魔族的做法才是常态。

  查莉娅倒是很开心:

  “人类强过魔族是理所应当的事,魔族可没法掌握光的力量。”

  (这种莫名其妙的胜负心是怎么回事?人类、魔族的,莫非她曾经被魔族比下去过?)

  偶然间,佣兵想起了什么:

  “对了,查莉娅,上次和你一起来村子里玩的那个…超有男人味的未婚夫呢?”

  笑容僵住了,她不动声色地转头:

  “跟魅魔跑了。”

  “…”

  (果然。)

  佣兵开始同情西方的女人了,被魔族抢男人…压力一定很大吧。

  “可恶的魔族…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把她们…”

  (好强烈的怨念…)

  佣兵赶紧给阿里巴巴使眼色,阿里巴巴急忙大喊:

  “啊,我儿子快不行了,大伙快帮我一把。”

  儿子:???

  周围的邻里反应过来,连忙扛着男孩逃离神官,生怕走晚了听到什么秘密被她灭口。

  佣兵悄悄地抬脚:

  “那…我也。”

  “等等。”

  她回过神来,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有没有在附近见过幼年的昆虫种魔族?”

  “昆虫…”

  查莉娅翻了翻背包:

  “我们封印了很多危险的魔族,但就在上个月,其中之一被人劫走了,送到了火之国。”

  (幼年,昆虫,劫走,那不就是…)

  “特点是漆黑的复眼,攻击性强,力气大,进食频繁。”

  (不会吧…)

  他想到了之前被岁拖回来的偷猎者。

  “放任她成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劫狱的人一定是想用它在火之国引起巨大的混乱。”

  (难道说…)

  佣兵慌慌张张地否认:

  “劫狱什么的我才不会做,昆虫幼女什么的,更是完全不知道…”

  这份慌张只持续到查莉娅拿出的通缉令。

  那上面画着一只体态修长,浑身充满尖锐棱角的甲壳怪物。

  “没见过。”

  即答。

  “你来火之国就是为了找这个?镰刀怪?”

  画上的东西一看就很凶猛,流线型的身躯弓成方便捕猎的弧形,长鞭似的利尾伸出尖锐的倒刺,口器张开,露出其中可怖的尖牙,仿佛全身上下都为捕猎而生。

  不能说和岁不像,只能说完全不一样。

  查莉娅倒是没怎么失望:

  “还有追回波凯村送来的龙蛋,那东西也丢了,丢在火之国。”

  “啥?”

  佣兵不确定地问:

  “你是说我和路卡护送过来的蛋?”

  他和路卡来到火之国就是为了护送那颗不安定的蛋,期望西大陆能研究出什么名堂,或者安全地毁掉它。

  她点点头。

  “就是你们送的那颗。”

  佣兵的额头流下冷汗:

  “我们送的是古龙蛋,就是那种出生就伴随火山喷发,地震,海啸,台风,流星雨的古龙蛋。”

  “嗯,我知道。”

  查莉娅点头。

  “也被盗走了,盗到火之国。”

  “那你知不知道火之国最近还有暴乱。”

  “嗯。”

  “还有疯狂偷蛋的偷猎者。”

  “嗯。”

  “再加上流窜在外的恐怖镰刀怪。”

  “嗯。”

  “丢失的古龙卵?”

  “嗯。”

  这火之国…没救了。

  “你怕不是被圣教推过来背锅的吧。”

  查莉娅忍住眼角的悲伤,冷哼一声:

  “这叫艰苦的试炼。”

  ……

  暂时的安稳下,隐藏着蠢动的暗流,谁也不知道,这份和平还能持续多久。

  ……

  佣兵怀着种种心事,走在集落附近。

  (糟透了…)

  查莉娅的情报砸烂了他一天的好心情。

  安宁和平的火之国在他眼里变成了一个一点就炸的炸药桶。

  (每次想做些什么,都能深感自己的无力。)

  “目前做的好事大概有…救出了岁,平息了鹰身女妖的怒火,打败蓝尔。”

  “要做的事很多,帮忙找蛋,追查偷猎,平息暴乱,抓住巴佩琉姆,还有…丢失的古龙卵。”

  到了西方,他愈发感叹人们生活的不易,而今天的谈话,更是加深了他的无力感。

  (也许,自己也不算很强。)

  “要不…逃走吧。”

  抛去他人的期待,只是保护好身边的人……

  悲观的想法开始冒了出来,察觉了这份悲观的佣兵对自己更加厌恶了。

  (我这种人…为什么能从那场战斗里活下来呢?)

  “呜…呜呜…”

  忍不住哭出来了……

  不对啊,他没哭啊。

  佣兵左右找了找,最后寻声走到一处茂盛的灌木丛,剥开一簇,看到一大团毛茸茸的东西缩在里面,不住地颤动。

  “呜…呜…”

  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你怎么了?没事吧。”

  他坐到它旁边,拍了拍它。

  毛茸茸的,手感好赞。

  它抬头,露出一张稀里哗啦的脸。

  尖尖的耳朵,是只狼娘。

  “呜…被看到了…呼…算了,都无所谓了…呜…”

  “你也很伤心吗?真巧,我也挺伤心的。”

  佣兵不知道该怎么开头,和陌生人的聊天总是起于笨拙。

  “呜…我…我要死了。”

  她哽咽着,抹掉脸上的眼泪。小脸红扑扑的,看样子已经哭了很久。

  “…”

  (你这话我没法接啊。)

  “中毒?绝症?还是诅咒?”

  他试探地问。

  “不是…呜…总之…很复杂…”

  “不要急…慢慢说。”

  佣兵拍了拍她的肩,笨拙地安慰着她。

  他的同情心一向很泛滥。看到别人哭得那么惨,如果就这么转身离开的话,会忧郁很久。

  “我…”

  她抱着双腿,把头埋进膝盖,虽然眼角很红,但终究是没有再哭,想来是不想把这么糟糕的一面暴露给别人。

  沉默,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久她才组织好语言,缓缓地开口:

  “从出生的那天起…我就是族里的吊车尾。”

  (啊,要从那么早开始说?)

  佣兵摩挲着肩膀,他已经有些冷了,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她说完。

  “族里的其他人早在八岁就开始捕猎,九岁就通过了仪式…成为独当一面的勇士。而我,又瘦又笨,直到十岁还没抓到过一只兔子,父母对我不抱什么期望,就对成人仪式闭口不谈,默默地养着我。我那时候就在想…至少早点出去赚钱,哪怕不能被认可,也不能再让她们操心了。”

  “…”

  (是个好孩子呢。)

  “然后,我就去找工作…想着有没有什么像我这样笨的狗也能做的事…”

  “…”

  (狗…原来不是狼吗?)

  她身上的毛很柔顺,黑白相间,边界分明。

  (明明看上去这么帅,居然是条狗。)

  “当时这里的商人很多,所以我就找了份卸货的工作…虽然很累,但是能填饱肚子…”

  “…”

  佣兵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

  “但是我知道…只是干体力活是没办法成为真正的勇士的,所以我花掉所有的钱去买了一把武器,成为了一名佣兵。还发誓…一定要…一定要成为像姬里弗那样的耀眼的人,通过不断的努力,让村里的人对我刮目相看…”

  佣兵沉默地笑了笑。

  (佣兵之花姬里弗,屠魔叙述诗里第四代的勇者…真巧,她也是我的偶像。)

  “第一份工作是去矿洞去挖矿…挖啊挖,挖啊挖,挖了好久…”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这是佣兵干的活!?)

  “是啊…呜…干了一个月发现报酬很少,毛也变得脏兮兮的,想来是被骗了…”

  “…你才发现啊。”

  “我去找委托人理论,但是没两句就打起来了,他们人多,没打过,左腿被打断了,去找医生…花了好多钱。”

  “…”

  (好惨。)

  “好不容易养好了伤,就想去接个正经一些的任务,就去和有经验的前辈一起去狩猎沙蟹,虽然耗费了很长的时间,还很辛苦…但最后成功了…那是我,那是我离家以后第一次得到别人夸奖,说我很好用…”

  “这算哪门子的夸奖?”

  他不敢想象这只傻狗嘴里的“辛苦”掺了多少辣椒水。

  “后来黑猫前辈家里出事了,说她妈妈得了重病,着急用钱…所以我…我…呜…呜…”

  “啊~生病,应该是假的吧。”

  这事儿佣兵见多了。

  “前辈骗了我吗…”

  她转过头,水盈的眼睛仿佛随时要决堤。

  (啊,这孩子…)

  佣兵迎着那可怜的视线,感受到沉重的负罪感,但还是硬着头皮说:

  “肯定是骗了,正经人可不会找刚认识一两天的人借钱。”

  “…这样啊。”

  意外地,她没有哭,大概是早已认清了事实,却一直没有承认吧。

  “那后来呢?”

  这些跟现在的状况好像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你会死呢?”

  佣兵很在意她刚开始说的那句话。

  “…”

  她拢了拢双膝,小声道:

  “货被弄丢了。”

  “?”

  “上个月,我接了一次的长途的护送任务,委托人不仅雇了其他的佣兵,路也选在最安定的日落走廊。我从成为佣兵后就没再碰到过这么好的事了,就开心地和他们喝了一杯,还点了一只猪蹄…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脸蛋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她仰起头,仰望这片夜空,像是放下了悲伤,语气愈发地平稳。

  (上个月…)

  佣兵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暴乱,突然就发生了魔族的暴乱。”她笑了笑:“路上碰到了好多坏人,打不过,大家就都跑了。”

  “…”

  “逃走后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两手空空地找到了收件人。他们那时候很气愤,认为我是低级佣兵却没受什么伤,一定是和强盗有所勾结…那时候…很可怕,罚了我好多钱…钱不够…就被他们办了贷款。”

  佣兵不自觉攥紧了拳。

  “这也…太过分了。”

  真的很过分。

  “你难道就这样接受了吗?”佣兵有些气愤地看向她:“被迫承担下不属于自己的债务,难道不会不甘心么?为什么不向公会举报?”

  她有些疲惫地低下头:

  “那是我第六次失败了…”

  “六次…”

  佣兵哑然,据他所知,每次任务的失败都会计入档案,一旦连续失败超过三次,公会就会为失败者打上无能的标签,大幅减少其业务范围。

  而她失败了六次,也就是说……

  “委托人对我真的很好了,就算知道我失败过那么多次,依旧选择给我机会…”犬娘搓了搓腿,就算是拥有毛皮的犬科生物,也难以抵挡愈发寒冷的夜晚:“怀疑也是没办法的吧…呜呜,是我,呜…是我辜负了他的期待。”

  说到一半又开始掉眼泪了,啪嗒啪嗒地。

  “呜呜呜啊…我已经不敢再给家里人写信了,我,我以前一直在吹牛…她们一直以为我…以为我过得…呼…呼…”

  六次的失败意味着她已经彻底进入了公会的失信名单,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

  失败七次,就会强制取消佣兵的资格。

  一旦失去公会那便捷的雇佣平台,这只负债累累的傻狗的下场可想而知。

  “别哭了,你可是个佣兵啊…”

  他本想学言情小说里的绅士优雅地拂去她的泪珠,但她流的实在太多,稀里哗啦的,跟梨花带雨一点儿也沾不上边。

  佣兵直接在她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像个奔放不羁地画家,把脸抹的更花了。

  她哭了一会儿,也抹了一把,把眼泪抹到毛上,吸了吸鼻子,又镇定了下来。

  犬娘摸了摸胸口的公会牌: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出任务了,需要清理禾南小径周边的雌狗龙,到明天早上为止,至少要干掉二十只…很苛刻,但这也是我目前能接到的,唯一的任务了。”她拍了拍地面,两手空空:“该说是意料之中么,在干掉第二只的时候,剑断掉了,药也用完了。”

  “…”

  看着面色复杂的佣兵,她笑了笑,露出释然的笑容:“没办法了呢,我好像,只能到这里了。”

  “没有武器,就没法战斗了么…”佣兵鼓励道:“你不是还有牙齿和爪子吗?别放弃啊。”

  这并非没有可行性,犬科魔物的爪牙十分坚硬,就算不依靠刀刃也能轻易地撕开鳞甲。

  虽然佣兵同情她的遭遇,但这并不能代表他能原谅坐以待毙。

  “别放弃啊。”

  他又说了一遍。

  犬娘没有回答,默默地伸出手,露出平整的指尖。

  截面光滑,显然是被刻印地修剪过。

  “这…”

  “暴乱发生时,大家都很害怕我…为了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你就把爪子,剪掉了?”

  她点头。

  佣兵就感觉一股无名的怒火蹭蹭地往上蹿:

  “你好傻啊!本来就那么傻了,剪断爪子你还剩下什么!!”

  他很少对陌生人这般无礼,但此刻,他就是想骂她:

  “你这只傻狗。”

  呵。

  她轻声地笑,露出了到今天为止最苦涩,也是最明艳的笑容:

  “是啊。”

  娴静得不像一条即将完蛋的狗。

  “我很傻吧。”

  ……

  犬娘等了一会儿,却发现佣兵完全沉默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她挪了挪位置,凑了过来,像是要与他分享温度:

  “…你呢?你为什么伤心?”

  这动作让他想起村里的一条柴犬,平时得得瑟瑟满哪儿闹腾,一旦把人惹急眼了就委屈地缩到一边,悄咪咪地瞅你两眼,再扒拉你一下,让人很烦躁。

  如果这时候你踢它两脚,它反而会屁颠屁颠地向你摇尾巴转圈,它不害怕你拳打脚踢,它只是怕你再也不理它了。

  (呼~)

  他长吐了一口气,他本来也没生气,倒不如说,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生气。

  “唉…”

  他又叹了一口气。

  佣兵仰着头呆呆地盯着月亮,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听完你的事情,我就感觉一直在烦恼着那些不着边际的事的自己,是个超级大傻瓜。”

  “呵呵,不会的。”

  她笑的很好听。

  “不会有人比我更傻了,你肯定很聪明。”

  “…”

  佣兵没有理会她的自嘲,像是下定了决心,认真地看向她:

  “你,会用大剑吗?”

  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犬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会。”

  “那这个给你。”

  他解下背后的黑大剑,递到她面前。

  “这…这是你的武器?”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你要…”

  “去狩猎吧,越快越好。”佣兵看着月亮,估算着此刻的时间:“按公会的时间来算,你现在最多只有7个小时,禾南小径全长25公里,途中应该有三、四处水源,一处水源最多能养活2个群落,一个群落至少有3只雌狗龙,如果你运气不好,说不定需要走完整条路才能凑齐数量…”

  “等等…”

  犬娘还没从刚刚的计算中缓过神来: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

  她的眼神左右闪躲着,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我已经…”

  “别放弃!”佣兵吼了一声:“别放弃啊!”

  “!”

  “我讨厌自暴自弃的人。虽然我没办法对你的选择指手画脚,但是我可以打你,这是我的自由。”佣兵挥了挥拳头:“如果你继续说丧气话,我就揍你。”

  犬娘呆住了。

  “那么,我现在把剑送给你,你打算怎么办?”

  她吸了一口气,颤抖地回答:

  “我…我要沿小径…寻找雌狗龙,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

  (我是不是吓到她了。)

  犬娘缩得比刚刚还要小,身体颤抖着,又要哭出来似的。

  看着她这个模样,佣兵有些自责,但是时间很紧迫,他不想再花费时间去哄她。

  他从小就知道,哄女生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哄狗更是找不到门路,狗+女人的究极体让他无从下手,只好展露自己不近人情的那面。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要哭就快点哭。待会儿挥刀的时候就别哭了,狗龙可不会在乎你的心情。”

  “是…”

  她咬牙,终究是没有哭出来,用浑身的力量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抬起头,坚毅地望向他。

  佣兵满意地点头,他喜欢这个眼神。

  “折返回来太费时间了,拿上它,去禾城交任务吧,禾尔和边城的档案互通吗?啊,禾尔是都城,肯定是通的。”佣兵抬头,焦急地看着月亮,不盯着它时间就会溜走似的,不自觉抖腿:“禾尔的日出应该比这儿晚二十分钟,只要不走弯路,时间就是足够的。”

  她端详着面前的巨剑,并没有伸手去接。

  漆黑的剑身上印刻着古朴的纹路,那是工匠重铸修补时留下的标记,再高明的手艺也无法掩盖它的古朴,深浅不一的斑驳划痕表示它已经损毁过多次,使用了相当久。

  她犹豫道。

  “这个武器…对你很重要吧…”

  “是,也不是。”佣兵将剑竖了起来,高举到月光下:“重要的是这把剑承载的回忆,那些我早就放到心里了。不重要的,就是这把剑本身…”

  他弹了弹剑身,漆黑的矿物将冲击尽数吸收,没发出一点声音:“朋友为了给我这把破剑续命花了不少心思,说锋利不锋利,说坚固也不坚固,我也很奇怪当初为什么要拿这玩意儿到处砸,真追求冲击力还不如选锤子。”

  “…”

  他又把剑递到她面前,毫无留恋。

  “刚好我妹妹给了我一把新剑,这把就给你了。”

  犬娘犹豫了一下,伸出手:

  “我…我做完任务就把它还给你。”

  “那之后呢?还有钱买武器么。”

  “…”

  佣兵并没有留情:

  “没有武器,你打算怎么生活?挖矿吗?还是去卸货?干一辈子?”

  “我不能…白白接受你的帮助。”她嘀咕道:“而且,还是这么大的。”

  “就是因为你太善良了,所以才会被欺负。变得冷酷一点吧。”

  “冷酷…”

  她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变得冷酷就不会受欺负什么的……

  “对,把思想朝利己的方向调整一下,弱小的时候首先要想怎么活下去,就别担心其他人的损失了。用一些富有攻击性的外壳包装自己,少说话多学习。”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犬娘乖巧地任他扯来扯去。

  “你太乖了,这才是问题。哪有佣兵受挫后躲起来哭啊,我们可都是直接在公会门口骂娘。”

  “…”

  她抿着嘴,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在佣兵看来太正常不过了,面对傻狗,跟她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明确的命令。

  (从这点来看,狗娘和狗真的像呢。)

  “收下吧。”

  他说。

  “谢谢。”

  犬娘呜咽地回答,眼里竟蓄着水。

  “谢谢你。”

  她紧紧地抓住剑柄,低下头,金发一颤一颤地,终究还是哭了。

  “真是个爱哭鬼,以后就别哭了。”

  佣兵安心地放下剑。

  “我一定会!呜!!”

  大剑自他放手后就沉沉地往下落,犬娘只感觉手被无可抵挡的巨力向下猛压。

  碰!!

  烟尘四散……

  佣兵捂脸。

  (不行么…)

  他尴尬地看着被巨剑带倒的犬娘。

  这东西…太沉了。

  ……

  最后还是给了银剑。

  佣兵失去了-银剑泽安格尔。

  (该怎么和岁解释呢…)

  佣兵很苦恼,那是岁第一次送他礼物,但他却鲁莽地送给陌生人。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用心。

  ……

  直到回到帐篷前,他都在想怎样开口不会伤到岁。

  “岁…你…你是岁吗?”

  他擦了擦眼睛,望着面前这只躺在床上的苗条美人…啊不,虫娘。

  (岁变成少女了?)

  岁变得更高,尾部的腹节也从饱满的椭圆拉伸为稍长一些的扁平型。五官拉伸,面容也更加精致,更像人类了。

  呼…呼……

  静静酣睡的样子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惹人爱怜。

  不知为何想到了和他们告别的栗发小姐。

  (有点像呢。)

  悄悄地坐在了她的身旁,开始思考原因。

  床边是叠得整齐的食品袋子,看到那扁扁的一叠,就能确信里面的食物全被消灭掉了,一点都没有剩下。

  (真是惊人,我还额外买了自己的那份,却都被岁吃光了。原来岁一直在忍耐吗?饿的话,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他轻抚着岁的额头,不经意间想到了自己以前对她说过的话:

  ‘土豆真好啊,又好吃又便宜,吃完肚子暖暖的,好幸福。’。

  他们那时候还停留在圣国,因为不知道岁喜欢吃什么,就给她做了一份大乱炖,岁那时候正在吃炖牛肉,吃得很开心。

  他以为岁没有听到,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记下岁喜欢吃肉的事实,默默地将盘子里的蔬菜扫光。

  ……

  再后来,路过边境村庄的时候:

  “岁,想吃什么?”

  “土豆…”

  ……

  她为什么会想吃土豆呢?明明从来没有吃过。

  ……

  ‘沙漠里的东西好贵啊,西瓜汁就要5金,要变成穷光蛋了。’。

  那时候岁看上去就有些担心,但是为了让她安心所以才说了:

  ‘没事没事,我去多接一些委托马上就能把钱赚回来了,工作工作!喔吼吼!’。

  想来是吓到岁了吧。

  以为我真的要变成穷光蛋了,所以省吃俭用。

  她轻抚岁的额头,岁的甲壳好像软了一些,柔柔地更贴近人类的头发。

  “佣兵先生…”

  不知何时她睁开了眼,迷蒙地看向他。

  “傻瓜。”

  捏了捏她的脸:

  “这么能吃就早点告诉我啊…”

  最后还是没责怪她。

  “佣兵先生…”

  岁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掌心的温度。

  佣兵轻抚着岁的身躯,不安分地挪到了胸部上面。

  (好软!)

  岁抖了一激灵,回过头不安地看着他。

  “怎么了怎么了?”

  他心虚地收手。

  “你身上…有好浓的味道。”

  岁的摊开手掌,掌心里落着几根狗毛。

  “这是什么?”

  “…”

  ……

  在遥远的另一端,更加偏远的沙漠里。

  一双明亮的眼睛忽地睁开,瞳里映着高悬的月。

  女人醒来了。

  躺在苍茫的荒漠,任由月光照在身上,金色的长发散成扇形,柔顺地铺展在地上。

  她生得极美,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缀着金边的白色袍子都似与她的肌肤融为一体,散发出圣洁。

  这是一位少女样的贵妇,映着月华如水,照亮苍凉沙漠。

  她动了动手指,确认着身体的感触,和睡前并无二致。但…身体在抖动,无关自己的意志。这种现象让她感到新奇。

  这股新奇并没有保留太久,因为她的听觉恢复了,她听到了声音。

  “呵…啊!呼~呼~”

  像是野兽的嘶吼,又像是小动物受伤时的哀嚎。

  她试图去转动眼珠来确认周围的情况…但这种行为在别人看来很奇怪,所以她低下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哈~哈~”

  一个男人,一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正喘着粗气,伏在她身上,丑陋地扭动着腰。汗水和汁液混合在一起,在冲撞时发出滋滋的响声。

  肉棒挤入那潮湿柔软的秘处,带出汁水,滋滋地研磨,在触顶的快感中回弹,然后为了重复这一行为不舍地拔腰,狠狠地插入。

  啪!!

  又一次……

  啪!!

  她很好奇。

  (他在干什么?)

  生锈的大脑缓缓运转起来,从记忆中寻找出这一行为的名称-交尾。

  她只看了一眼便抬头,继续端详那明亮的月。

  她不在乎。

  “快了。”

  轻声地低语,却让身上动作的男人以为她在求饶,动得更激烈了,一边说着一些破碎的陌生语言,一边把手复上她的胸部,肆意揉捏。

  但她也只是躺在那里,躺在那里而已,看着并不圆满的月亮,任由他在身体里进出。思绪好似跟随视线飘向远方,升到高处。

  “六水退散,大阳天。”

  ———犬娘。

  名字不知道。

  LV28。

  其他情报…略。

  ———巴佩琉姆。

  LV102》105。

  HP 45700。

  MP 9400。

  ATK 1750。

  DEF 35。

  词条:?

  性:不擅长。

  种族:?

  体质:?

  魔族。

  —魔性魅力lv2。

  —吸精体质lv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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