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走,跟我去个地方。
谢观霜回来时,在大门口遇到了谢临。
“等一下。”
谢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进去。
“放开,你要干什么?!”
谢观霜恼怒不已,却挣脱不了他的桎梏。
谢临叹气,“我只是让你跟在我身后进去。”
说着,他就转身迈步进了大殿。
谢观霜心底奇怪,不知道谢临这又是在憋什么坏心。
两人一前一后进殿。
陈婉眼尖,瞬间就发现了。
“外祖母,观霜表妹回来了,我瞧着,她似乎是出去了一趟,难怪不得丫鬟寻不到她的身影呢。”
陈婉又偏头附在谢老太太的耳边低声道:“估计是出去吃早食了,观霜表妹真是孩子心性,这种场合出去也该跟舅母说一声呀,否则找不到她的人,大家都要担心了。”
陈婉的话分外妥帖,处处都在为谢观霜和谢家着想。
可这样一来,谢老太太就更加不满了。
她心底本就瞧不上失踪了七年的谢观霜,前有那些虚虚实实的谣言,后有这不敬祖父的行为。
故此,陈婉帮谢观霜找补,不亚于是在火上浇油。
上午过得很快,法事结束后,众人散去。
“谢观霜,你留下。”
谢老太太突然出声唤住了谢观霜。
谢临跟着停下了脚步,他转身来到谢老太太面前,“祖母,有何事吗?”
谢老太太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我叫的是谢观霜,不关你的事,出去吧。”
谢临站在原地没有挪步。
谢观霜有些怵谢老太太,她硬着头皮走过来,行礼后问道:“不知祖母唤我有何事?”
“你早上去哪里了?”
不等谢观霜回应,谢临就抢先一步出声道:“是孙子拉着她出去用了个早膳,祖母若是有疑问,尽可来问我。”
谢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厉声呵斥道:“谢临——你不知道做法事要怀着虔诚尊敬之心吗?还跑出去吃早食,你怎么不直接下榻休息呢?”
她又瞥向谢观霜,语气依旧不善:“你也是,就那么饿吗?一上午都站不住?非要跟着去吃早食?七年没回来,我想让你代替你哥哥来磕个头,都找不到你的人!真是没规没矩的样子。”
谢观霜垂下脑袋,任由谢老太太责骂。
这件事她确实有错,既然都来了,合该好好站在这里,她却跑了出去,真是不应该。
“祖母骂我便罢,她是被我拉着去的,做兄长的不仅犯了错还连累了妹妹,我这就跪在祖父的灵位前向他请罪求饶。”
谢临上前一步,将谢观霜挡在了自己身后。
他低声对谢老太太道:“祖母不该迁怒她,此事全责在我。”
谢老太太心底怒火丛生,看他维护谢观霜,就更气了,“谢临,你真是好样的,她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吗?既然是你的错,那你就跪在大殿里好好反省反省,把那桌案上的地藏经和往生经给我反复抄写诵读!”
她狠狠瞪着谢临,往外走时,又冷冷地刮了一眼谢观霜。
谢老太太一直都不喜欢顾娴秋这个儿媳,当年她百般阻挠顾娴秋带着儿女回北州省亲,结果顾娴秋一意孤行,害了自己就算了,还让她的嫡长孙谢恂流落在外整整七年。
一想到这里,她看见和顾娴秋长相极其相似的谢观霜时,心里面就更加憎恶了。
脚步声远去,谢观霜却低垂着脑袋没有任何反应。
“好了,你先去吃午饭吧。”
谢临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又道:“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谢怿以前每次来了都要跑出去吃早饭,偶尔被发现了,也是要被责骂一通的,他却忌吃不记打,这次还拐带了你一起去,所以这也不是你的错。”
他刻意放低了声音,且收敛了身上那股气势后,就显得这些安抚之语很温和真诚。
谢观霜扬起脸看了他一眼,面上神色有些不自在,“那你呢?”
谢老太太走前说得那些话,实则更想冲着谢观霜发泄吧,谁知道竟被谢临揽下了。
“我去抄佛经,怎么?你担心我了?”
谢临翘着嘴角笑了起来,张扬又戏谑。
谢观霜最烦他如此不正经的言语和笑容,她转身就走了。
谢临看她毫不犹豫地离开,唇边的笑容更深了。
*
谢临在大殿跪了一下午,至傍晚时,谢老太太那边才来人把他叫起来。
他揉了揉酸麻的手腕,撑着膝盖站起身。
外面的法事早已经结束,谢家人都回了各自下榻的小院禅房安置。
落日西垂,暖金色的夕阳铺陈在天际边,将蔚蓝的天幕染透成了一张漂亮的景画。
山上不比山下,快入夜时,便有风起,吹得人衣袍散乱。
谢观霜回到禅房后始终有些心神不宁。
她坐在桌子边,手掌撑着下巴叹了两口气。
突然,一朵凌霄花从被打开的窗扉外扔了进来。
橘黄色的凌霄花径直落在桌面上,使得谢观霜随即侧目看过去。
谢临站在窗外,他指尖还把玩着一朵凌霄花,见她转头,便轻笑出声道:“出来。”
他身后便是那一堵爬满凌霄花的围墙。
这种花似乎并不适合种在寺庙中,但这间禅房外却开满了凌霄花。
想来应该是花种不小心落在了此地,哪知一个不注意就开了一墙出来。
橘黄色的花丛和翠绿的叶冠都成了谢临的背景,一侧的霞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加之唇边那抹浅淡的笑后,更显此人容貌昳丽。
谢观霜那一瞬居然看愣了。
谢临抬手,将指尖那一朵凌霄花也丢了进来。
或许是花朵失了准头,也或许是他故意的。
凌霄花砸在谢观霜的额头上,让她猛地回神。
花朵顺着她的脸跌落在她的纱裙上,发出轻微的扑簌声。
她转过头去,不再盯着谢临看。
谢临迈步来到窗边,他伸手攀着窗台,一下子就动作利落地翻了进来。
“走,跟我去个地方。”